1998年7月11日,在解放军301医院里,一位患有肺癌的病人处于昏迷状态,却不断地喊着:“首长,我被包围了,快给我开炮!”“连长牺牲了,战士们全都牺牲了,请求支援!”“报告首长,我已经突围成功……”见到这样的情景,围绕在他床边的亲人以及总政治部的领导们都忍不住流下了眼泪。
这位病人名叫张国福。四十多年前,他曾是全军赫赫有名的特级战斗英雄。然而,退伍后,这位英雄选择了低调生活,默默地在地方一家火药厂工作了整整四十年,从未提起过昔日的战功。甚至连他的家人对他的光辉历史也一无所知。直到1997年,张国福病重,女儿焦急地找到他的老领导求助:“请救救我爸爸,他是特级战斗英雄。”老领导听后震惊不已,立刻赶往张国福的家中,才揭开了这位英雄传奇的一生。
张国福是吉林省榆树县新立镇人。1946年,他从家乡报名参加东北民主联军,1948年加入中国共产党。入伍后,他先后担任班长、排长、副连长等职务。入伍仅半年,年仅16岁的张国福就在一次战役中,凭借勇敢和机智,单枪匹马活捉了国民党军队一名中将,战后被授予一次大功。
展开剩余72%张国福最辉煌的一战是在解放东北的辽沈战役中,攻打敌人司令部“胡家窝棚”时表现尤为突出。当时战斗陷入胶着,敌人炮火猛烈,数次冲锋都因伤亡惨重而未能推进。有一次冲锋被敌火压制,张国福假装中弹未撤退。当部队再次发起冲锋号,他迅速投出一颗手榴弹,借助爆炸瞬间,手持爆破筒一跃冲入敌指挥所,大声喝令:“快命令你们的部队放下武器,否则我与你同归于尽!”敌方指挥官惊慌失措,下令停止抵抗。
“胡家窝棚”的胜利摧毁了廖耀湘司令部,为辽沈战役的胜利打开了局面,张国福因此荣获特等功臣称号。
全国解放后,作为全军78位特级战斗英雄之一,张国福光荣出席了1950年9月召开的第一次全国战斗英雄代表大会。会议期间,毛主席、周总理、朱老总分别为英雄们敬酒,亲切勉励:“好好学习,艰苦奋斗,再立新功。”
1951年,张国福随部队赴朝参战。正值敌军发动大规模“秋季攻势”,临津江战场极为残酷。张国福所在连队坚守阵地七天七夜,敌人日夜轰炸,全连战士仅他一人生还。即使胸部负伤,张国福也未让敌军夺取高地,后被转回国内长春疗伤。
康复后,他被送往湖南衡阳军校深造,但培训尚未结束便提前复员回乡。家乡政府准备安排他进入县机关任领导职务,然而张国福只想务农,不愿做官。
于是,他将原名“张国富”改为“张国福”,前往鹤岗矿务局消防队当消防员。消防队解散后,他在矿务局所属火药厂工作了20余年,直至1986年退休。
几十年来,张国福的同事甚至他的子女,都只知道他是一名退伍老兵,根本不了解他昔日的英勇事迹。曾有一段时间,家里人挤在仅有12平方米的平房里。张国福一直是四级工,从未晋升,五个孩子各自独立生活。生活困难时,他常常天不亮带着十几岁的儿子去捡煤,省下的饭钱给孩子们补充营养。
一次,女儿路过西安时探访四十七军军部荣誉室,听讲解员介绍“孤胆英雄张国富”,她惊讶发现墙上那张照片与父亲年轻时极为相似。仔细辨认后,确认荣誉榜上的张国富正是自己的父亲。
后来,张国福向子女解释,曾经出生入死的战友们早已不在,他不愿借用战友们的荣誉留在部队享受特殊待遇。
1997年,张国福因长期咳嗽住院,儿女暗中联系了他原部队的老上级——政治部主任穆建华和黎原。女儿央求:“请救救我爸爸,他是战斗英雄。”老领导听闻后震惊不已:“原来是你啊!”40年来,他们一直在寻找这位神秘消失的英雄。
老领导随即将张国福接到北京301医院接受治疗。住院期间,部队领导多次探望,只问他有何要求,他总是回答:“只希望我们党和国家好。”
1998年7月11日,享受副师级待遇不久的张国福,在301医院安详闭上了双眼,结束了他光辉而低调的一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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